今天看到某位以前的同學光榮地從德國音樂院畢業回國並進入了某樂團當首席,不禁讓我感慨萬千。想當年,我也是以德國為留學目標在努力,結果繞了好大一圈跑到地球另一端去了。心中難免有點惆悵,但人生路不會重來,我們也只會一直不斷地向前走。而這些,也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當年師範公費服務期滿後,我報考了九間德國的音樂院入學考,不幸地全部落榜。沒有本錢重考的我,只能趕快找到下一條路走。當時除了德國以外,我還申請了其它國家的音樂院。紐約曼哈頓音樂院和英國伯明翰音樂院發了錄取通知給我,但其實我也只能選擇伯明翰,紐約高昂的生活費和學費真的不是我能負擔的起的。伯明翰雖然也不便宜,但至少我還湊的到這筆錢。到銀行貸了款,買了一張單程機票,就直接出發到英國去了。
在英國的日子,前段時間我一直在自我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很差?為什麼我沒有辦法考上德國的音樂院?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因為這樣的懷疑自己,所以我開始了每天奮發圖強的練琴。為了省錢,不像其他同學一樣住在市中心學校附近,而是選擇住在郊區地方。早上五點準時起床,五點四十五分搭公車,六點十分準時站在門口等待警衛開門,六點十五分警衛開門後就是我的練琴時間,一天練六到八個小時,誇張一點可能會練到十個小時。我知道我不夠優秀,所以至少,我得加倍努力。
第一年的鋼琴音樂會成績以一分之差沒有拿到卓越成績Distinction,但我兩位老師都肯定了我這一年來的進步。我主修老師對我說我在他心中就是Distinction,這句話真的鼓舞了我,也成為讓我繼續努力的動力來源。碩士第二年,我拿了一個小比賽的第一名,這是我人生中鋼琴比賽第一次第一名,可能真的自卑太久了,我竟然不敢上台領獎,而是躲起來哭。我的老師後來找到了我,他似乎比我還要高興,一把將我抱住,跟我說他相信我可以的,他太開心我辦到了。我也在那時候開始稍微有一些自信,也更加堅定的告訴自己這條路是自己選的,絕對不可以輕易放棄。而最終,我也在畢業考時以Distinction的成績過關畢業。
我開始想要申請博士,但毫無頭緒。諮詢了一下學校裡的老師,有位老師建議我找DMA的課程,但英國已經沒有DMA這樣的學位了,想在英國讀博士,所有的學位都是Ph.D或是DM,這些對我來說都不太可能,也不是我想要的。我開始往其他國家尋找學位。剛好有位同學曾經在美國念過DMA博士班,我請他將學校名稱寫給我,並問他學校學費貴不貴?我真的沒什麼錢了,只能找便宜的學校。那位同學很好心地將他所知道的美國學費便宜的學校都寫了下來,並稍微講解了美國的獎學金制度。於是我按照他所寫給我的那些學費便宜的學校名單開始申請。
送出申請過後一個月,我去了比利時參加音樂節,當時有個老師介紹我去巴黎師範音樂院讀書。我很心動,覺得巴黎肯定比美國還要好,學費應該也比較便宜,當下覺得我之後應該會去巴黎。而南密西西比大學在這時候發了錄取通知,說他們願意給我一半的獎學金和半職助教機會。其它學校因為我沒有考GRE所以無法給我錄取通知。目前我有兩個選擇:巴黎和密西西比。
我想大部分學音樂的人應該都會選擇巴黎吧?我也是,當時完全沒有想去密西西比,覺得巴黎最適合我。但人算不如天算,巴黎師範音樂院的老師覺得我在攻讀 最高文憑 (等同博士學歷)之前應該要先從 演奏文憑 (等同碩士)開始。我並不打算再念一個等同碩士的學位,而剛好這個時候,南密西西比大學又發了一封通知給我,通知書上面寫著我的獎學金從半額變成全額,助教機會也變成全職,意思就是我不用花任何錢讀書,並且我每個月還能夠領助教的薪水。到這裡,基本上就只有一個選擇了,那就是密西西比。
我問了那位也曾經在南密西西比大學念書的同學關於學校學習和工作環境,他想了想,只跟我說:「妳到那裡,三年後,妳應該會成為一位很厲害的伴奏。」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學校的助教工作基本上就是在彈伴奏,而伴奏數量也非常的龐大,有些鋼琴主修因為受不了要彈太多伴奏而選擇休學或轉學。我聽了其實很興奮,我人生到目前為止做過的 正式工作 基本上就是小學老師(當然也有伴奏賺錢過,但那基本上算是打零工性質),我一直想要以我的專長來作為我的 正職工作,剛好Full Time GA提供了這樣的機會給我,可以用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來養活自己,真的很幸運。
到了密西西比,我調適了一整個學期才讓自己接受自己人在密西西比。雖然這裡有不錯的機會,但總覺得就是自己不夠優秀才沒有辦法去別的地方。一個學期後,我振作起來接受了現實。我明白我就是不夠優秀,所以我得更加努力才行。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做起每件事情也都快樂多了!
在密西西比的這幾年,我沒像我同學說的那樣變成一個厲害的伴奏,但我的確很用心的在這一塊領域上向老師以及不同的指揮學習。仍然沒有很強大,但我還是繼續努力著。
記得有一天,上完鋼琴大班課,我們老師為了鼓勵某個沒彈好的同學,她說了這些話:「我從以前就不是最優秀的,我身旁總是充滿著比我還要更棒的鋼琴家。但為什麼我仍然的繼續彈琴?因為愛。因為我愛音樂、我愛鋼琴,所以我選擇繼續彈鋼琴。其實,有很多茱莉亞音樂院畢業的高材生都沒有繼續走在音樂這條路上,但是我繼續走了下去,並且也會一直走下去。」
老師的這番話真的深深地鼓勵到我。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雖然常常低潮,但我從來沒放棄,也沒有想過要放棄。儘管我沒有頂著厲害學校的光環,但我仍然可以繼續努力學習,仍然可以走出一條屬於我的路。我不需要和別人比較,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
是的,我就是不夠優秀,所以我繼續努力。
腓立比書 3:13-14 — 我只有一件事,就是忘記背後,努力面前的, 向著標竿直跑,要得神在基督耶穌裡從上面召我來得的獎賞。
以賽亞書 43:19 — 我必在曠野開道路,在沙漠開江河。